西闸(外二章)
( 2025-09-28 12:00:12)
○风满楼
拦腰、束水。切割、阻断的是,那道浅浅、唤作长沙的海湾。
从此以后,西溪以东的淡水,西溪以西的咸水,只能以渗透、管涌的方式私会。或者,籍着一次放闸的机会,来一次淋漓尽致的相拥、交融。
鱼洄游的路,渔歌唱和的来处,在西闸的一线之间,抹去。隐去的还有,西闸之上、西闸两头的发廊、冰厂、录映室,夹道的木麻黄,长长的往事。连同,那一夜清冷的月。
道山塔
西溪之阳、道山之上。塔在绿化,多年前鹩哥潦草落下的一粒朴树籽,在三合土的墙缝生发,直至参天,以增生和绿意,抚平了破塔雷劈的伤口。
残缺、粗壮的身影,在我的童年,抬头可见。是我客居梅陇海边的日子,推窗可见的乡思,望见它的身影,折射我的乡里,塔是我那时心焦的地标。
我目睹它遭遇雷击后的坍塌,看着它一天天老去,物理上矮化、生物上长高,我尝试以提案修复,以赋新宝塔题名之名,得到的只是留白。一个意外,一丛空降的树,借阳光雨露的加持,以别样的土木营造,接续、抵达我的愿望。手触夯土风化雨涮剥落的墙,从掺杂的贝壳中,我分明看到了三百多年来失落的年月,以及从前海洋的气息,在指缝间流过。
田园阡陌帧帧铺展,溪港散漫入海,透过塔的遗窗,在泫然间定格。回首间,那个望塔的少年人如我,白发挑染了头,一如我所望的塔。
渡头
踏渡入水,在旧日的埠头。渡口还在,不见了摆渡的人,船已摆向从前。
阿公牵我过渡的身影,在这渡头溪的水面上一闪而过,此岸、彼岸,这一渡就是四十多年。我对船最初的印象,这里也许就是发生地。浮生的渡,摆脱了生尘的步履,得以荡行于水皮之上,路与路间断开,以船的游离、吻合,延续下一段的旅程。
一些人、一些事,还有脚车、猪、鸡、鸭、鹅,在机声突突,牵缆、收缆、碰靠的反弹间,在阔肚的舢板沉降、上浮、清空、满载。或许还有,尘世的一面,在同船渡中,在船过痕没的几十年后,依然犹新。
船已不见,徒留下渡头的地名,在时光的这一头,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