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折耳根

●刘祖建

每次陪妻上菜市场，我都要左瞧瞧右瞅瞅，看能不能找到折耳根。

折耳根是我们兄弟姊妹童年时代餐桌上时常能见到的一道美味佳肴。它清脆、微涩、略腥的独特味道，总让我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在汕尾建市初期的那些年，农贸市场上是没有折耳根卖的，后来外地人来汕尾经商的多了，才把折耳根从外地带来。这些折耳根都是经过长途运来的，很受青睐，一些外来人员特别是重庆、贵州、四川人看到商机，干脆在效区租地种起了折耳根，于是菜市场出现了大量的折耳根。然而，本地种植的折耳根，无论是凉拌还是炒肉，吃起来都没有那么清脆，味道也比我老家的折耳根淡了许多。我常常同我爱人讨论这事，认为这是环境气候和土壤水质不同的缘故吧。

折耳根是草本植物，在我的家乡黔北市坪随处可见。荒山荒坡，田边土角，房前屋后，只要有泥土的地方，几乎都生长着折耳根。折耳根又名鱼腥草，为三白草科植物，含有维生素C、钙、磷、铁等营养物质，搓碎后有鱼腥气味，可作为药材使用，也可作为食材食用。

小时候，我和弟弟妹妹们时常拿着打猪草用的小弯刀到野外去撬折耳根。我们用右手抓住长出泥土的茎，用小弯刀把折耳根周围的泥土撬开，把埋在泥土里的根茎刨出来装进篼篼里。后来我们长大些了，拿得动锄头了，就常常拿着锄头到野外去挖折耳根。我们把折耳根交给母亲，母亲用清水把它洗净后，用手把它掐成几节，主要用来凉拌。母亲先用少量的食盐淹一会折耳根，再把淹出的盐水倒掉，加进适量的糊辣椒、芫荽、酱油、嫩葱等，拌匀后即可食用。这样凉拌的折耳根十分可口，清脆，微涩，略腥。偶尔，母亲也用它来炒食，因为炒食要用到腊肉、猪油或植物油，那时我家经济拮据，炒食机会不多。炒食时，一般不要叶子，留着凉拌。母亲先把腊猪肉切成薄片，放到铁锅里炒一会，把腊猪肉里的油煎出一部分来，直到腊猪肉卷成勺状后，才用锅铲铲起来放到盘子里备用。然后利用铁锅里剩下的油，把事先备好的折耳根倒进铁锅里炒到半熟，将蒜苗同切好的酸辣椒一并放进铁锅与折耳根一起炒几下，之后就把腊猪肉倒进铁锅，再炒几下就用锅铲铲到盘子里，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折耳根炒腊猪肉就炒好了。

1990年10月，我离开贵州来汕尾市工作，有好几年的时间，都没机会吃到折耳根。我和我爱人都喜欢吃折耳根，就写信回市坪老家，请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们给我们从邮局寄一点来。但由于邮寄时间较长，我们收到的时候，都不太新鲜了。但我和我爱人或凉拌或炒肉，仍吃得津津有味。

那些老一点的折耳根，我爱人也舍不得丢掉，问我，这些老的折耳根不知道能不能种活？我也不知道，姑且试试吧！于是，我爱人便找来一个花盆，装上湿泥土，种上折耳根。开初的几天，没有什么变化。突然有一天，盆里的泥土上面便冒出了几粒紫红色的嫩芽。我爱人非常激动，在那个小小的阳台上欢呼：种活了，种活了，折耳根终于种活了！我欣慰地赞道，小小折耳根，生命力多强啊！

1997年下半年，我们的小家搬了新房子，阳台面积更大了，我爱人种植折耳根的兴趣猛然陡增，于是从家里搜出来几个旧的洗脸盆，便央我一起去郊区的地里弄来了几袋湿润的泥土，又开始种植折耳根了。看着盆里的折耳根一天一天地生长，茎越长越高，又肥又壮，紫红色的叶子也越长越宽大，我们的心里便充满了喜悦，还时常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

一些朋友见我们家吃折耳根，且吃得津津有味，十分享受，于是便尝了一口。刚嚼几下，便说满口苦涩，难以吞下。吃了若干次之后，朋友便吃出了其中的美味，从此便开始赞美折耳根了。

在汕尾工作的这三十多年，三五年才回市坪老家探亲一次。每次探亲，我都请亲人们尽量准备一盘折耳根放到餐桌上。不管是凉拌折耳根还是肉炒折耳根，都是我的所爱。我和我爱人也时常到荒土荒坡去挖折耳根，去寻找我儿时的所爱，也是我现在的所爱，也必将是今后的所爱。每当见到家乡那些荒山荒地里顽强地生长着的折耳根，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赞美这不屈不挠，能给人们带来美的享受的折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