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菇飘香云雾间

○刘祖建

家乡市坪四季云雾缭绕，气候湿润，土地肥沃，有着野生菌菇得天独厚的生长环境。每年农历五到八月，荒山野岭、田边土角，争先恐后地冒出各种不同的菌菇。有灵芝、红大脚菇、麻大脚菇、苦大脚菇、黑大脚菇（老鹰噗）、三把菇、奶浆菌、猪嘴巴、羊肚菌等。特别雨过天晴时，鲜嫩的菌菇生长得更快。

孩提时，我经常跟着大人们去拣菌菇。父母以及长辈们，教会了我们哪种菌菇能吃，哪种不能吃。稍大，我同弟弟们时常邀约别的小伙伴，一起到野外去拣菌菇。记得经常去的地方有猪桐岩、韩家湾后面的山上等。我们把拣到的菌菇交给父母再次鉴别，把那些不能吃的毒菌菇选出来，丢掉。

大约十五年前，父亲还健在，但已是古稀，他仍然经常同街坊邻里的长辈们一起去拣菌菇。他们主要去高洞狮、韩家湾和猪桐岩后面的树林里拣菌菇。他们认识的菌菇很多，凡是能吃的，都拣。每次去，父亲都能拣回来很多菌菇。这些菌菇中，大脚菇最贵，晒干的大脚菇市场上能卖到五百多块钱一斤。那些年父亲身体好，时常把拣到的杂菌和大脚菇晒干后寄给我们。他寄来的杂菌，我爱人用干辣椒炒来吃；寄来的大脚菇，同鸡肉或排骨一起煲汤。真是满屋关不注，清香扑鼻来！

近几年，听老家的弟弟妹妹们说，市坪乡场上有专门拣大脚菇卖钱的人。他们活动在湄潭、凤冈、务川、绥阳、道真一带，开着车去拣大脚菇。听说在菌菇生长高峰期，每人每天拣来的大脚菇能卖到一千多块钱。一个人赚到了钱，吸引更多的人参与，竟慢慢专业化了。

前几年，我的好友在正安县城请我吃饭。他说，你长期生活在沿海，经常吃海鲜。今天我们不吃海鲜，吃一点本地特产。于是，他带我们到了一家专门吃菌菇的餐馆。菌菇是营养价值丰富的食材，具有增强免疫力、调节代谢、抗氧化等功效。不一会，服务员端来了一锅大脚菇放到电磁炉上，还配上多盘其他菜，有酸辣椒炒猪肉、腊肉、香肠、酸辣椒炒豆腐干、凉拌酸菜折耳根等。我一看，这是正安一带正宗的大脚菇火锅，用大脚菇做锅底，再把鸡肉放进去一起煲。其味鲜美，清香，很独特。我叹道，好几年没有吃过大脚菇了。吃着大脚菇煲鸡肉，那种扑鼻而来的清香，那种轻轻咀嚼时的脆爽，使人食欲大增。我问好友，这种晒干的大脚菇市场上多少钱一斤啊？好友说，七八年前才五百多块钱一斤，现在卖到两千五到三千块钱了。听后，我吓了一跳。想不到十年时间就涨到这么高的价格，好多人吃不起了。好友说，不是很多人吃不起，而是很多人都在吃，所以价格才涨得这么快，这么高。我一想，也对，不然价格为什么这么高呢？这就是市场规律啊！

去年农历七月，我和爱人从汕尾回市坪老家探亲期间，看见市坪街上许多人都去拣菌菇。天刚麻麻亮他们就起床，提着篼篼，约上左邻右舍，三五一群就到野外的山林里去拣菌菇。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几乎都回来了。从上场口到下场口，街道两边屋檐下的街沿坎上，都是正在挑选和清洗菌菇的人。他们把拣来的菌菇，按不同种类分开，清洗干净后储存在冰箱里。我和爱人在小街上散步时，看到他们拣得最多的是猪嘴巴菌。这种菌介于淡红色与粉红色之间，十分鲜嫩。

弟弟和弟媳他们也时常同街坊邻里到野外去拣菌菇。每次出去都要拣很多回来。这段时间他们拣回来的菌菇，猪嘴巴菌占了绝大多数。弟媳把猪嘴巴菌洗干净后，同猪肉、酸辣椒一起炒，真是一道美味佳肴。吃起来清脆爽口，鲜嫩润滑。我和爱人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清香爽口的新鲜菌了。

弟弟和弟媳看出我欲重温旧梦的心思，遂说，王晔家后面的山林里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生长许多菌菇。王晔是我们的好友，家住河渡，离市坪乡场约八里。次日清晨，王晔开车接我们来了。我和五弟、五弟媳到了王晔家，王晔早已备下一个篼篼、一个塑料桶和一个编织袋，我们各拿一种，爬上王晔家后面的山林。山林里薄雾轻飘，晨曦初照，清新的空气里荡漾着菌菇的清香。我深吸一口气，迷醉地开始拣摘菌菇。

大约两个小时，我们就把带来的篼篼、塑料桶和编织袋装满了。其中大多数是我们喜欢吃的猪嘴巴菌，此外还拣到了10多朵灵芝。真是收获满满。

今年春节前，我和爱人议论吃什么年菜时，不约而同地说到了猪嘴巴菌。于是，爱人就打电话给老家的五弟媳，问还有没有猪嘴巴菌？五弟媳说冰箱里还储存了一点，马上给你们寄。两天后，餐桌上多了一盘寄寓着我家乡情感的猪嘴巴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