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汕尾】待渡山上览古迹

○沈绿洋

初冬时节，我再度登临陆丰甲子待渡山，游览了进食亭、登瀛石、甲秀楼、番仔坟诸古迹。

待渡山最出名的，自然是它曾经接待过南宋王朝最后两个小皇帝的那段历史。南宋景炎元年（1276年），宋都临安失陷，元兵追迫，宋端宗赵昰及其弟卫王赵昺（后也称帝，是为宋怀帝）在张世杰、陆秀夫等护卫下，从福洲沿海南狩甲子，驻扎此山，意欲东进与文天祥会师，以图东山再起，故此山得名“待渡山”。据《宋史》记载：“景炎元年冬腊月抵甲子门。”遥想当年，这支诚惶诚恐、又饥又渴的败兵于腊月抵达甲子时，该是何等恓惶！间外得到甲子士绅范良臣进食劳军，复得渔民郑复翁椎牛誓众、率众勤王，该是如何的百感交集。传说二帝得食后胆量大增，因此，待渡山又名“大胆山”，如今镌刻着“大胆山”繁体大字的石头依然矗立山顶。

为纪念这段历史，明代万历年间参将张万纪、守备胡文恒驻甲子时兴建进食亭。进食亭又名帝子亭，为仿木结构，面积约20平方米，内塑有陆秀夫、范良臣为宋帝进食石像。亭内有二对联，其中一对为：“瀛石由来存古迹，芜蒌以且见斯亭。”这里涉及到一个典故，相传汉光武打天下时，有一次陷入穷途，有一农妇煮芜蒌（赤豆粥）进食，汉光武得天下后念念不忘。至今在蓟地（今北京城西南）尚存芜蒌亭古迹。此联将进食亭与芜篓亭相提并论，许为光武之后仅见，自然是一种文学修辞手法。事实上，历代王朝鼎革之际，旧朝遗老破家、举兵勤王并不在少数。唯因大宋败于异族之手，故进食亭的意义超越了普通的改朝换代。及至清康熙二十四年 （1685）秋，岭南著名诗人屈大均应甲子乡绅之邀请，从惠州府城来到甲子，登临待渡山，感怀撰写《登瀛太子亭记》。并铭其石亭曰：“天留一石，以作天家。君臣遗像，苔蚀如霞。芜蒌之饭，化作琼沙。衔珠青鸟，以瘗重华”。其中隐隐也能读出明清换代的隐痛。

经历代文人登临吟咏，待渡山已成为海陆有名的古迹。然而在进食亭之前，这里曾经留下苏东坡的脚印，据叶良方等考证，苏东坡访问甲子门的故事，出自明嘉靖二十六年的郭春震主编的《潮州府志》。其中载曰：“‘登瀛石’，在甲子门，去县六十里，有石屹立。宋苏轼过此，大书‘登瀛’二字于石海中。又有五石，俗谓‘五马渡江’。”《惠来县志》亦谓：“‘登瀛石’，惠来县西（宋属海丰县）八十里甲子门，有石屹立。宋苏轼过之，大书‘登瀛’二字于石上。”如今待渡山上摩崖石刻“登瀛”两个擘窠大字，立者正是劳军进食的范良臣。从落款字样“嘉定甲申年仲春吉日范良臣立”可推知时为1224年，迄今800年。登瀛石下石洞尚有一处摩崖石刻，洞内靠山面的崖壁上镌刻着呈行书书体结构的诗文，每字大小约八公分见方，因时光递邅、风雨剥蚀，已残破难辨，然，犹能辨识“学士山头”“苏公栏外”“五马秋风”“淳化”等字样。详细内容已不可考。

待渡山山顶矗立着“甲秀楼”古塔，当地人许为文昌塔。据说甲秀楼建于清嘉庆十年（1850年），为两层泥塔，高15米，呈六角形，似葫芦盖顶，塔尖直指蓝天，造形独持，十分壮观。楼旁立有15米高的标杆，为甲子港的台风警报信号。甲秀楼门口有一对联，曰：“书云大手笔；镇海小神山。”待渡山不高，却有威镇海隅之势，甲秀楼挺拔，正好远眺瀛江美景。旧志许为陆丰八景之一的“甲子吞潮”，待渡山乃最佳观景台，相传甲子门旧有六十颗礁石，暗合天干地支之数，故名甲子。彼时大海涨潮，海水如千军万马涌入甲子港，气势不凡，场面壮观。可惜的是沧海桑田，美景改样。如今站立于待渡山上，仍可望到成片倦航的渔船，以后附近东宫码头上繁忙的渔市。

待渡山上竟有“番仔坟”，最是令人意外。据《陆丰县志》记载，嘉靖四十三年（公元1618）都御史吴桂芳调兵六万、总兵俞大猷统领痛击倭寇，接连取得神仙沟、大德港等大捷，歼灭倭寇两万余人，海氛一时平靖。俞家军在待渡山誓师时，曾以数名倭寇祭旗，埋在待渡山东麓。这就是“番仔坟”来历。此乃中华民族保家卫国的一个小小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