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静的夜晚

○陈小坚

它还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似乎被一支画笔重重着墨，颜色深了几度。一副失水的姿态，更显风骨。那是它剩下的全部吗？它不说话，跟背后一排白色柜子更协调了。“应该早被扔了呀”。泡着它的水无比混浊，花瓣皱巴巴软绵绵，她面前掠过上次看到它时的场景

怀旧音乐，厨房高压锅的嘶嘶声，15楼以下的车流声，和它的存在并不违和。她坐在餐桌边，吃着无籽的葡萄，红而甜腻。她不断的在前几天发疼的牙齿上辗压葡萄肉，试验着什么，一边敲着键盘，无意识的看着它，接下来，它会变成怎样呢？灯光下，看不到尘埃在飞。

灰色岩板的桌面，干了的玫瑰花插在上窄下宽的透明的玻璃瓶上，枝干被捆绑成一束，更有骨感，而花姿依然蓬勃。“那是风干的玫瑰”，它的主人说。或许这是另一种保鲜的方式，可以让他的爱更长久些。“鲜活的总是好的，像一缕初生的阳光”，然而，又能停留多久呢？她的表情有点复杂。

一面湖隐藏在别墅后的夜里，波澜与否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跟风干的玫瑰花也没有。应该有月光掀起更大的风暴吧，在某一天起风时，她想。而厨房高压锅里的鸡汤味越来越浓，盖过了一切……

狸花猫趴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闭目养神。对它而言，她是外来者。有时，对于她友爱的抚摸，它也会挥动胳膊显露爪子的锋芒。它习惯了在一百多平方的家里，自在的生活。“各自沉默或是最好的相处”，她继续她的冥想。直到门铃声响起。它奔跑者，跳跃着，“喵喵”的叫着，跟在主人后面，尾巴高高地竖起。

亮着灯的车络绎不绝，像一簇绽放着光的花移动着，从一扇大玻璃窗中缓缓飘过。看不到它的起点和终点，四方形的窗，把视野局限于此，多像此刻包围她的方形房子。看不到更多，她的右边白墙上，中式的木钟一刻也停不下来，一如她触碰屏幕的手指。

这样的夜晚，星星般娴静，“这是我向往的自由吗？”她呼吸着从阳台进来的风，车声充斥着右耳，“会习惯的”。干玫瑰依旧静默，一如夕阳沉落水面时，她安宁而舒展的表情。她把自己画入湖面，仰躺着，沐浴着暖暖的金色。“我只属于自己”。她眉毛往上挑了一下，一股玫瑰的暗香冲击着她的鼻子。她看着那束玫瑰花，向上向左向右的花骨朵，高傲，风干了也姿态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