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日本鬼子触手的时刻——我的人生履程琐记之三

○蔡运桂

1944年秋季，日本侵略军在盟军打击下，已呈现败势。有一股日军在陆丰东部的海甲岭驻地筑防，以便于出海逃亡，我的家乡距海甲岭约七、八公里，人们经常听到日本鬼子所到之处奸淫妇女、抢掠财产、屠杀平民的恐怖信息，故家乡的村民对日本侵略者进驻海甲岭，都惴惴不安、心惊肉跳。尤其听到日本鬼子到周围农村搜刮木材构筑山洞防御工事的消息，更是人心惶惶。

有一天，村里响起铜锣声，有人大喊：日本鬼子来了，妇女们快往地灵山后跑，其他人不要乱跑。其实大多成年男人都在田里各自忙于自己的农事，在村里闲着的很少，只有私塾学堂十几位不懂世事儿童跑出课堂观望。没多久见十多位日本鬼子到村里来了，是来要木材的，他们还指着祠堂和庙宇的门板，意向明确。村里的老大出来与日军交涉，我们无知小孩就在旁边看热闹，看到日本兵与我们中国人的脸孔没什么差别，不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样子。当我接近一位日本兵时，他跑过来拉我的手，令我心惊胆战，以为要抓我。他从袋里拿出一张纸送给我，不是白纸，而是一张画，画面上有一个钩鼻子的人，在旁的两人各拿剪刀的一边，把剪刀挂在钩鼻子者的颈上，两旁有中文文字：中日持携，打倒英美。那张传单，八十年过去了，如在眼前。懵懂的小孩，不大了解其意，后听大人说，这是日本鬼子的传单，鼓吹中日合作打倒英美。当年日本以大和民族乃优等民族自居，做着要统治亚洲的美梦。可见日本鬼子很重视“洗脑”，蛊惑人心，连儿童的心灵也不忘沾染。

日本自“九·一八”事变发动侵华战争之后，鼓吹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意在于吞并中国，当年东北沦陷，华北大部分也被占领了。当时我接触到日本鬼子时，他叽哩咕噜地说了许多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后来听我的表哥说：日本兵不全是日本人，还有东北人、台湾人，因东北被占领十几年，台湾被占领四十多年了，许多东北人、台湾人被抓去当兵，成为日本兵的一部分。因为我既不懂日本话，又不懂东北话、台湾话，现在想来，那个送给我传单的鬼子不一定是日本人。

此后，我曾在村后地灵山目睹日本飞机轰炸甲子，待渡山附近的六一小学被炸毁，也曾目睹东南上空盟军飞机与日军飞机空战。当时几乎每天都有盟军飞机从北方飞向沿海，目的在于炸日本军舰。这是我亲历的大历史下的小细节。

如今，抗日战争已胜利七十多年了，回忆与日本鬼子触手的时刻，我深感小日本的疯狂，深感泱泱大国遭受的欺凌与耻辱。抗战14年，尤其是一九三七年后全面抗战八年，我国死亡人数三千多万，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奠定了今天幸福生活的基础，我们对抗日英雄应该顶礼膜拜，对无辜死难老百姓也应心怀哀悼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