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惊魂——我的人生履程琐记之四

○蔡运桂

1948年，正是解放战争取得节节胜利、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的年代。各地的共产党游击队也很活跃，我听校长和老师闲聊，谈及游击队中有少年“红小鬼”。有一个“红小鬼”途中遭遇国民党巡逻兵，因害怕而逃跑，被国民党兵开枪打死了，另一位“红小鬼”没有逃跑，被国民党兵搜身，搜出情报后被抓去审讯。

北池私塾学堂停办后，我转入北池小学，从三年级起读，其时已读至五年级，也是最高一级。班里有几位作文比较优秀的同学计划办一个墙报栏，把老师表扬过的作文贴在墙报栏上。我和应训同学自告奋勇上甲子镇买文具，包括宣纸、毛笔、墨条、彩色颜料等，为此还列了一个购物清单。当我们走到腰带石路段，突然有人高喊：“站住，举起双手！”坏了，我们定睛一看，是4个国民党兵，其中两个背着长枪、两个拿着手枪。一位拿手枪的用枪指着我的胸口，伸手搜我的身，我主动从衣袋里掏出购物清单递给他，那国民党兵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可能是想确定上面是否有暗号吧？另一位拿手枪的动手搜应训的书包，一无所获。我表面上镇静，内心实在惶恐，怕那手枪突然走火，“硼”的一声，我就丧命了。好在国民党兵再三确认并无可疑后，就将清单还给我，放我们上路。下午我们带着文具返程，又在范厝寮地段再次遇上这4个巡逻兵，其中那个搜过我身的，看着我拿着一卷宣纸，脸上似乎有些会意的微笑，也许他再度确认了我们的确是买文具，不应该怀疑我们。

回校第三天，我们就办起墙报栏，还请美术老师画了插图。第二周贴出同学们的优秀作文，我的作文放在报栏的头条，题目是《半路惊魂》，写的就是几天前被国民党兵搜身的事，只写了受惊的经过，还不懂魂飞魄散、惶恐万状等形容词，只取“惊魂”二字。作文引起老师、同学的兴趣，师生围观点评，很是热闹。有位老师说：文章既写出事件经过，也有心理描写，尤其是文题更醒目。三四百字的小文章，得到老师和同学的赞扬，我的心里甜滋滋的。

1951年上半年，我已是陆三中（即甲子中学前身，校址在今甲子一中。）学生会主席，出席县第一届人民大表大会，陆丰四所初中的代表与学校领导分成一组。分组讨论时，陆一中校长庄秉心指着郑受钿同学说：你这“红小鬼”谈谈体会吧。我这才知道，我的同学里面也有“红小鬼”。小郑说让我考虑一下。我就抢先说：三年前，我曾被误为“红小鬼”，险些丧命。郑同学接着说，他十三岁参加游击队，作为通讯员，多次为领导送情报，冬天把情报缝在绵衣里，走偏僻小道，从未遇到国民党兵。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几十年过去了，退休后我们老同学常聚会喝茶，大家都很羡慕老郑享受离休干部待遇，佩服他少年时就有甘冒风险、为革命作贡献的觉悟。今天我们能幸福度晚年，是无数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得来的。当今世界并不太平，我们只是有幸生活在一个没有硝烟的国家。我十分强烈反对战争，希望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下，全人类和平的力量团结起来，反对战争，和平共处，实现合作共赢，过上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