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记忆

●戴小慧

那年，我五岁，和三岁的弟弟随父母去外婆家住了一年。那是一段快乐的岁月。然而，外婆家那座老屋，我已多年未踏足。

这次再次踏足母亲的老家是为参加外婆的丧礼，丧礼在新建的祠堂里办的。我在母亲的带领下，来到了老屋！它已是残破不堪，门上多年未解开的锁早已锈迹斑斑。但我记忆中的老屋并不老，相反的，还很新，很干净。只是几十年过去了，多年未住人，也从未重新修葺过，房顶几乎坍塌下来，摇摇欲坠，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战战兢兢地蜷缩着。

看着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老屋，记忆的闸门缓缓拉开。

外婆家刚建了几年，亮堂堂的，三进三出，还有个大院子。外婆会在院子的左侧种一些花，茉莉花，清香扑鼻；月季花，粉嫩嫩的；太阳花，如锦似绣。还有其它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每当清风徐来，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鼻而来，花儿们随风摇曳，风姿绰约，煞是好看！我和弟弟可喜欢这个院子了，每天天一亮，跟着外婆一起侍弄花朵，给花儿浇水、剪去枯叶，扫掉地上的落花，但从未摘过一朵花，因为外婆视它们为宝贝，决不让我们碰它们一根汗毛。

院子的右侧有一间猪圈，养猪是妈妈每天的工作。有时，我们在猪圈旁乐呵呵地看猪拱地的有趣画面；有时，我们扔番薯叶给猪吃，比谁扔得远。我比弟弟高出半个头，每次肯定是我扔得又多又远，弟弟有些不服气，气呼呼地抓起一大番薯叶，胡乱扔，于是番薯叶哗啦啦散落在猪圈旁。

但我们更喜欢的还是外公开的小卖部。外婆家坐落在路边，每天人来人往，异常热闹。外公早已不种地了，把一间跟路边挨着的小房间设计成小卖部，小卖部没有对外开个门来让顾客自由出入，而是开了一个大大的窗台，台上摆放各种各样的东西，里面还有两个木柜可摆放。我们总喜欢悄悄溜进小卖部，一声不响的，目不转睛地看着各种零食，但不敢开口索要，因为外公平时说话嗓门大，跟人说话好像带有怒气，我们都比较怕他。

记忆中，外公似乎从未主动送给我们任何一种零食。只是，有时见我们直咽口水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伸手往一个玻璃罐底部扒来扒去，半晌才扒出一两小块碎糖块，我们立马接过碎糖块，飞奔到大厅里去，再把糖慢慢放进口中，瞬间，甜味便蔓延开来。我们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舍不得嚼。

记忆中的老屋生机焕发，有外婆、母亲忙碌的身影；有外公招呼顾客的声音；有我和弟弟的欢声笑语。

眼前的老屋已老，但依然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