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俊标
一
这次我们寻访钟敬文故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和钟老笔下出现多次的东山果园里的那棵古老的荔枝树来个亲密拥抱。钟老的侄孙和村里的一位大叔陪伴我们攀登东山,一路山涧野花,溪谷凉风,随处可见的古树青松,枝繁叶茂,葱郁交错,的确是放情丘壑,浪漫恣肆的好去处。不觉想起钟老的诗句:“散怀何处好,着履度云峰。白鸟衔遗果,青藤挂古松。”“风光历历堪娱赏,可肯来同共胜游?”遥想钟老头戴草笠,席坐树下,静听松风,畅享松树苍劲,生机独旺,想必会有悠然自得,清旷脱俗之感。
我们终于到达东山果园,只可惜这里早已被杂草野藤挡住了去路,眼看着东山果园里的荔枝王近在咫尺,却不能见,实在是心有不甘。数位文友借来砍刀,想劈出一条路来,劈了一阵,还是没啥变化,杂草在上野蛮生长那么久,哪能说劈开就劈开的,最终我们只能选择了放弃。
1903年3月,钟敬文出生于海丰公平镇山下村(今属平东),其祖父对他十分钟爱,亲自教其认字读书,稍长,钟敬文先到吕跃先生执教的“养中私塾”学习,蔡义浩先生执教的“子曰馆”学习,接受传统的文化教育。
在这远离城市喧嚣的小山村,依然保留着不少旧时的面貌。据说村里一大半人都出外谋生,常住人口只有十几二十户。我想,眼下乡村振兴之风吹遍全国,山下村正好趁机利用好钟敬文这块品牌,大力挖掘其潜在的旅游资源,改变落后的面貌。
午饭后,我们来到钟老的女儿琼姑家。琼姑今年98岁高龄,父女长得很像,墙上挂着一幅钟老的照片,乍一看还以为是琼姑。琼姑精神矍铄,思维清晰,和她聊天十分轻松愉快。
我们参观了钟老笔下曾提及的三山国王庙,随后驱车来到公平镇老鱼街75号——钟老的故居,没曾想,它已经破烂不堪,“危房危险,请勿靠近!”的警示牌十分刺眼。当年钟老学习和会见好友的兰窗书屋,早已不见踪影,只见满地破瓦和杂草。有文友说,里面立有几根旗杆夹,可能是钟老的先辈曾取得功名的遗存。
二
这次寻访大师故里的最后一站是公平敬文广场,广场于2005年建成,配套有戏台、篮球场、羽毛球场、凉亭、草地等。广场坐西北朝东南,占地面积180亩;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高2.3米、重约12吨的钟敬文的汉白玉塑像,钟老一手托腮,一手抚书,头微左倾,形容慈祥;底座镌刻有“人民学者钟敬文”七个大字,是钟老的好友、当代著名书法大家启功所题写。
进入广场,眼前一片宽阔的草地,但未见游人,场边南西北三面是“文化碑刻走廊”,有30多块大小不一的正、长方形黑色石碑,镌刻着钟敬文各个时代的诗文,还有茅盾、叶圣陶、艾青等30多位文化名人与钟敬文往来诗句或语句,字体均是手迹翻刻的。有几块石碑从走廊墙壁上脱落毁坏,至今仍零落荒草里。进入走廊北侧的小门,便是“生态公园”,我们沿着一条幽静的鹅卵石路来到一个幽静的小天地。这里有石桥亭台,草木葱翠,古意盎然。
“来,同志们莫吝惜辛劳!”钟老在《中国民俗学运动歌》里曾这样写道,歌词虽是针对民俗学,但对于其他事情,要想“收获”何尝不是需要“莫吝惜辛劳”呢?钟老对他所从事的民间文艺建设、民族文化的研究至死都是很爱,很忘情,很执著的,他将一生都献给了他热爱的事业。
钟老临终前留下了最后两句话:一句是“我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完”;另一句话是“我想回老家看看”。正如钟老在《忆社戏》:“乡村中的一切,都使住在市镇的我感到兴味。田沟里游泳着的小鱼,丛林中自开着的野花,山涧上涌喷着的流水……但在记忆里,故乡的旧事,却不住的浮现着。”是啊,钟老不止一次在文章中表露自己对家乡拳拳的眷念。“……为了学问,为了口腹,来到这去家千里的大都会……现在,不但这浮浪的身,未易插翼飞回故乡。”钟老对故乡的怀念,令人动容,客居广州也好,安于北京也罢,钟老心心念念的仍是故乡!